山东曲阜颜庙访碑记

 

 

山东曲阜颜庙访碑记

撰文·摄影·绘图/项泽仁

 

2017年9月入学伊始，便加入了古籍所李雪梅老师主持的石刻法律文献研读班。一年级上学期主要是向李老师学习碑刻的基本知识和如何解读碑刻。12月，李老师布置碑刻研读任务，我便选择元代的儒学碑刻作为研究对象。整理材料过程中，偶然发现颜庙中有5份禁约榜碑，匆忙整理相关材料便提交了作业，感觉仍有不尽人意之处，遂趁寒假造访颜庙。实地考察后才发现，由于前人记叙龃龉，原本3份禁约榜被误认为5份。专著中的录文失去了基本格式且存在不少文字上的谬误。于是孤身一人在大雪纷飞的颜庙中重新抄录文字、整理格式……

第二学期伊始，便从研读班的聆听者转变为参与者。借助寒假整理的材料，我对3份禁约榜展开了研究。3月末的汇报着眼于碑刻的形制、碑文的格式、与其他榜碑的比较及纸质榜文的复原，得到了李老师的一定认可。由于我本科是历史学专业，对法史材料缺乏关注，李老师提示我查阅《元典章》、《通制条格》中的材料。4月下旬，作了第二次汇报，将碑文与文献中的诏书、圣旨互相印证，修正仍存在些许问题，如对镌刻时间、官印、花押等的探讨不够深入。虽然可从《北图藏拓》中找到两份榜文的拓片，但某些关键之处模糊不清且第3份榜文的拓片没有找到。恰逢4月底去山东大学参加先秦秦汉史论坛，便趁此机会再访颜庙。

由于车票买的太晚，早出晚归的车票早已售罄，这意味着我在颜庙收集材料的时间只有4个小时，于是在出发前给自己确定了任务：1.获取颜庙平面图，统计颜庙全部碑刻及法律碑刻的数量。2.再次核对寒假所抄碑文，蜡拓八思巴文部分并拍照以备查验。

到达颜庙时已接近中午饭点，早饭吃的晚也无饿感，遂直奔颜庙。询问了工作人员后，得知颜庙景区并无导览平面图，故首要任务便是手绘建筑图示，以便确定碑石位置。

 

 

颜庙正南门

 

拿出稿纸，边走边画，不久颜庙建筑布局图便完整呈现在眼前。接着开始标注碑刻位置、碑名及时间。40通碑刻全部记录完成已经是下午两点，其中法律碑刻约有16份（13通）。这些法律碑刻涉及元明清三代对颜氏成员的加封、优免待遇，庙宅确认、修复、保护等方面，对于纵向了解颜氏一族的历史大有裨益。

 

 

颜庙碑刻及法律碑刻分布示意图

 

东碑亭和西碑亭存有大量的重要碑刻，较为遗憾的是均已上锁加以保护，询问了工作人员也未能进亭。因此，两亭的碑刻大多只记录了名称，碑文是否与法律相关，尚且无法确定。两亭主碑均为明代所刻的巨型御碑：西碑亭为正德四年（1509）的《御制颜子庙重修碑记》（图中19号），东碑亭为正统六年（1441）《大明敕赐兖国复圣公新庙碑》（图中27号）。

 

 

明正德四年《御制颜子庙重修碑记》

 

明正统六年《大明敕赐兖国复圣公新庙碑》

 

元代对颜回和其父颜路的加封碑主要分布在复圣殿和杞国公殿附近。碑刻形制、风格非常接近，碑首高浮雕和明代浅浮雕形成了鲜明对比。值得注意的是，加封碑文分为两部分，上部为八思巴文，下部为汉文，体现了元代公文的别样特色。

 

 

位于复圣殿前西侧的至顺二年（1332）《大元加封兖国复圣公制词碑》

 

 

杞国公殿前东侧元统二年（1334）《大元加封杞国文裕公制词碑》

 

剩下的两个小时，将精力全部投入在对禁约榜碑的碑文校录、格式整理及局部蜡拓。在重新校对碑文的过程中，对第一次抄录中存在的个别错误进行了修正。庆幸的是，炎热的午后游客稀疏，为校对碑文提供了一个安静的环境。

 

 

3份禁约榜中八思巴文部分蜡拓

 

十分遗憾的是，由于至大四年（1311）秋刻、大德六年（1302）发文的《保护兖国公陋巷故宅禁约榜》碑文磨损严重，因此八思巴文部分蜡拓效果不是很好，好在拍有图片。

 

 

《保护兖国公陋巷故宅禁约榜》局部

 

三点半便完成了对三份禁约榜碑的校对、蜡拓、拍照工作。找了一块空地，对收集到的材料进行梳理登记。四点，走出颜庙大门，回望时才发现自己与历史是如此的靠近。不仅仅是因为站在这片历史悠久、故事繁多的土地之上，更为欣喜的是，自己能在一年的学习之中，在摸索中找到开启碑刻之门的钥匙，发自内心地热爱并沉浸在这种体力与脑力合而为一的“精耕细作”中。

【注】本文作者为中国政法大学2017级历史文献学专业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