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1日上午9点，河北省社会科学院孙继民研究员为营员讲授“黑水城和古籍纸背新发现元代文书及其价值”。课程内容包括黑水城汉文元代文献、公文纸本《增修互注礼部韵略》纸背文献、公文纸本《论衡》纸背文献、公文纸本《魏书》纸背文书等四个部分。

黑水城文献的发现，可追溯于1908年俄国探险家科兹洛夫的盗掘，之后是1914年英国探险家斯坦因在黑水城的盗掘，两次盗据活动分别形成了俄藏黑水城文献和英藏黑水城文献。1926-1984年，中国政府对黑水城进行多次考古发掘，由此形成中国藏黑水城文献。中、英、俄三国所藏构成了黑水城文献的主要部分。据统计，黑水城出土汉文文献，总计约5400件（其中中国藏约4200件），约4700件为元代文献，内容涉及元代亦集乃路等地的行政、军事、司法、社会、宗教等，对元史研究具有重要史料价值。孙老师特选取了几件有特点的文书，即俄藏元代报账文书——《至正廿四年司吏刘融买肉买面呈文》、中藏卷轴装文书——《大德四年军用钱粮文件》及孔庙礼仪文书，向大家做重点介绍。

公文纸本《论衡》为乾道三年（1167）绍兴府刻本，元代递修，共两个残本，分藏于上海图书馆和南京博物院，内容包括各机构呈卷宗事目、两浙都转运盐使司呈散过工本盐钞事等类。公文纸本《魏书》现藏中国国家图书馆，纸背为“延祐泰定元统至元公牍”。值得一提的是，《魏书》纸背虽止1700余面，数量不如黑水城元代文献，但字数和内容的完整性并不亚于黑水城文献，可称之为目前发现的最大宗新出元代文献，多数文书属于江浙行省所辖诸路及相关司县的行政公文，内容涉及官吏选任、俸禄发放、孤老救济、人口点视、赋税征收、案牍照刷、律令词讼、物价时估等方面。

在讨论环节，孙老师又着重介绍了大陆部分高校图书馆所藏纸背文献，并希望大家多加留心公文纸背文献，为扩充古文书学研究资料拾薪添火。

下午2点，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雷闻研究员为大家主讲“牓文与唐代政令的传布”。雷老师首先介绍了官文书的概念与日中学者的相关研究，以及“制敕是否属于官文书”的学术争论，并强调在重视碎片化文书研究的基础上，亦不能忽视传世文献中留存的文书。随后以法藏2819号《唐开元公式令》残卷为例，详细解读了残卷的关键文书用语。继而将主题转移到《公式令》之外的文书种类——版授文书、公验、帖、牓等。

牓文是本次课程的主体，雷老师就唐代牓文的分类、物质形态、主要内容、发布空间、牓文实例、牓文功能等分别展开详述。雷老师认为唐代牓文有官私之分，官牓又包括敕牓、使牓、符牓、军牓等；唐代牓文的主要内容可分为赦书、慰谕军民、政令法规、租税课役、其他等五类。实例分析的重点，一是“宝应元年节度使衙牓西州文”，由于纸张中未钤印，因此可判定为抄件。另一个实例是英藏S.8516《广顺三年十二月十九日归义军节度使曹元忠牓》，并详释该牓中值得关注的几个问题。

至于唐代牓文的功能和研究意义，雷老师强调，牓是沟通官府与民众的重要手段。唐代的牓文上承汉代扁书，下启宋代榜谕，是朝廷与各级官府发布政令的重要渠道。各种牓文将朝廷的恩典、政令、民众承担的租赋直接传递到基层社会，这是某种意义上的政务公开，亦是取信于民的方式。将敦煌吐鲁番文书与传世文献结合起来才是官文书研究的必由之路。因此也须将文献学式的文书整理与历史学的问题意识结合起来，才能充分发挥文书本身的史料价值。

晚间文书练习由原定的7点改为6点开始，由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陈丽萍研究员和中国政法大学法律古籍整理研究所赵晶副教授主持。赵老师负责的研习主题为“唐代书面契约格式要件枚举”，以当事人、标的物、对价为契约的基本要素，并介绍了部分学者以买卖事由的有无作为敦煌契约与吐鲁番契约之别的观点。其次，介绍了瑕疵（标的物质量或权利的瑕疵）担保条款、违约条款，以及因唐代公权力对私人契约的介入而产生的契约排除公权力的条款，即要求当事人应以私契为准。最后展示了契约的签押方式，如指印、画指节、花押等。

陈老师依循沙知先生的观点，介绍敦煌契约文书的种类，如买卖类、便贷类、雇佣类、租佃质典类、凭约类、分书放书遗书类、性质不明类、存目等八类，并详细解读了《宋淳化二年押衙韩愿定卖妮子契》等6件敦煌契约文书，在讲解时提醒营员在研究敦煌文书时应注意花押、文书执行力及文书的拼补缀合。

讨论环节中，主攻明清经济史的清华大学王正华认为契约在唐至明清的程式上可能发生某些变化，并就契约的社会问题与老师们展开热烈讨论。也有同学立足于明清契约的找价问题，希望回溯唐代，询问“叹契”的历史渊源等。赵老师从文本的虚构出发，认为明清很多研究范式对于中古研究具有很强的借鉴意义，契约研究不应停留在文字表面，更有意义的是，能否寻找到以契约的合法形式掩盖“不法”目的的个案。当然，因为史料所限，这种理想的模式或许只能存于意识当中，未必能够付诸研究实践。陈老师则认为私人契约由于涉及当事人利益，因此其真实度更高。尽管课堂时间有限，但相关学术讨论并未因此终止，营员的微信群成为进行学术探讨的第二“战场”。